【Batfamily】黑箱之城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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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对所有人来说,如今的哥谭已经成为一个黑箱:她以一种不同于世界上任何其他城市的规则运转,而在这每个齿轮之中,却无一例外都有已死蝙蝠的影子。


Notes:

*阿卡姆+不义混合AU,《阿卡姆骑士》结局三年后。

*布鲁斯·韦恩日常风评被害。

*文中的内容从未有目的地影射任何现实事件或政治观点,对于不义的起因有魔改。

*本章含kontim成分,康纳和巴特很大程度借鉴的是98少正(三人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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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2   起始之地 

    

  /中心城,警局/

  

  “这是哪一年?”

  巴里·艾伦将那张年代久远的大头照放在摆满了证物和文件的桌子上,在那上面,戴护目镜的红发男孩和戴多米诺面具的黑发男孩脸贴着脸挤在一起,像是他们俩都拼命想把另一个人挤出摄像头。

  “2008年,”沃利说,“13年前。”

  “你多大,14岁?15岁?”

  “快15岁。”

  “…罗宾呢?”

  “他比我小一点……13岁,大概。”沃利抿了抿嘴唇,他知道自己正试图用模糊不清的用词来弱化这一切在自己身上的影响。但事实是,他仍可以记得那时的每个细节,他记得他们是怎么在中心城商场的地下发现了那个坏了的大头贴机器,罗宾是怎么掏出他腰带里那些奇怪的小工具把它修好,而他又是怎么瞬间找来几块砖头,好让个子太小的罗宾站上去和他保持统一高度。

  那张大头照旁边摆着的是15岁的迪克·格雷森的报纸剪报——看上去他正出席一场奢华的上流社会晚宴,他的养父站在他的身侧,以一种保护或占有性的姿势用手掌贴着他的后背。

  “你可以确定你所遇见的罗宾就是迪克·格雷森吗?”巴里眯眼看着自己的侄子。

  “他在我面前摘下过面具。”沃利低着头说。这事实似乎颇为出乎巴里的意料。

  “蝙蝠向来谨慎……你们那时一定非常亲密。”

  “或许吧。”

  巴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侄子紧绷起来的肩膀,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内容。“这或许跟这些并没什么关系……但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根据调用的布鲁德海文警署的资料,理查德·格雷森在19岁正式入职后,集中参与处理了多起与未成年性侵害相关的案件。”

  沃利还在瞪着他们的那张大头照。

  “……期间前后两次,格雷森警官有被投诉暴力执法的记录……虽然都被合理驳回了。”

  “这可能并不意味着什么。”沃利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

  “可能不。”巴里说,他没把后半句一起说出来。

  沃利试着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他弟弟呢?那个叫杰森的孩子?”

  “有关那孩子的记录更少——看上去布鲁斯·韦恩对他孩子们的隐私保护得很好,”巴里走到一边,拿起另外一叠材料,“在被收养后能够查得到的就只有那孩子在快满17岁时因病被送到纽约丹斯维尔的疗养院,直到18岁时去世。而其他值得注意的……在被收养前不久,他曾跟随布鲁斯·韦恩去公立医院做过全套的性病检测,那时候他12岁。”

  沃利抬起头,用大睁的绿色眼睛瞪着自己的姑父。

  “这是在迪克离开之后的事吗?”

  “……是的。”巴里有些犹疑地确认道。“就在他搬去布鲁德海文后的四个月。”

  某种声音在沃利的脑中发出尖叫,与那声音重叠的是男孩们在很多年以前述说的有关少年英雄的理想——他曾经非常坚信,富有正义感与同情心的罗宾将是他们之中最棒的那个,即使闪电小子出于某种原因退出舞台,罗宾也将始终以某种形式穿梭在楼宇之中帮助人们。

  ——发生了什么?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他听见自己说,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是啊……这不能。”

  巴里再次走过来,搂住他侄子的肩膀捏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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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空,瞭望塔/

  

  “别再看了,克拉克,”戴安娜走过来,将屏幕上的视频暂停——那上面露易丝·莱恩正举着一个写着她自己姓名与职业的硬纸板站在屏幕前,她美丽的、燃烧着焰火的双眼直视着屏幕,仿佛这世界的一切真相都逃不过她的视线,“我想她也不希望你一直沉湎于过去。”

  “她不希望,”超人表示赞同,但他的视线仍停留在屏幕上没有挪开,“她一直都比我更坚强。”

  戴安娜没有说话。在过去的一年那段录像已经在瞭望塔的大屏幕上播放了无数次——拍摄于库拉克波斯湾畔的沙漠,时间是战地记者露易丝·莱恩作为圣战组织的人质被公开斩首处刑的五分钟前。超人那时不在地球,而她即使在临死前也从未大声叫过他的名字。

  

  尸体被运送回国时,他们才发现她那时已经有了7个周的身孕。

  

  “我还记得…”超人突然开口,“在她出发去库拉克之前的那天我们谈到了布鲁斯。”

  “……蝙蝠侠。”戴安娜说。

  “我和露易丝提到了关于想要个孩子的事,”克拉克接着说,他的嘴角在不知不觉间挂上了淡淡的微笑,这些回顾美好过往的时刻让他感到平静,让他觉得自己体内那个小镇男孩的部分仍在维持着他本质的完整性,“我们盘算了一下与我关系密切的人中可以归到‘有孩子的超级英雄’这一概念里的……我想到了布鲁斯。”

  戴安娜坐到了他身边的椅子上。

  “我跟她说我还记得他收养那个男孩时的样子。”克拉克看上去完全陷入了回忆,“那时他也才二十几岁,自己就是个大孩子——当然了,即使如此他也总要在我面前表现得高我一等——他带那个孩子来看过我一次,非常可爱的小男孩,像是小鸟一样飞来飞去,他管他叫罗宾,而那大概是我头一次看见阴沉的大蝙蝠完全充满希望的模样。”

  戴安娜仍然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听他往下讲。

  “他私下里跟我说过,为了保护那孩子、看他的孩子长大,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或许除了杀人。”克拉克说。“我把这当成拥有孩子的100条好处之一讲给露易丝听——理由是世界上最阴暗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孩子而相信未来,想想它会为我们带来什么?露易丝笑得不行,鉴于她也认识布鲁斯是个什么样的人。”

  克拉克低声笑了两下,接着又安静地与屏幕上的露易丝对视起来。

  “后来发生了什么?”戴安娜静静地问,“我是指你和布鲁斯。”

  “这些,那些,很多事,”克拉克耸耸肩,“他本来就很注重隐私,极少参与联盟的活动,大多数时候只是作为顾问,能和我做朋友大概已经是他的边界了——有了孩子以后更是如此。至于完全切断与联盟甚至是我的联系……是五年前,具体他没有细说,只是完全把他自己和他的那个扭曲的城市封闭起来,直到一年后报纸上报道了他第二个孩子的死讯。”

  “你认为他的封闭与他的孩子有关吗?”

  “或许。”

  “……再后来他就死了。”戴安娜说。

  “据说如此。”

  “你不相信他死了?”戴安娜皱紧眉头看着他。

  “我们是正义联盟,戴安娜,”超人突然坐直了身子,表现出他最近一年期间最频繁为世人所见的威严模样,“我们拥有一个能够看见整个地球的太空瞭望塔,最先进的科学设备,以及地球上最强大的超能力人类——但在我们试图探访哥谭的几周里,只是为了找一样东西,而我们却没有一个人能从中得到半点收获。”

  “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神奇女侠表示认可,“……你认为是蝙蝠在其中操作?”

  “我只是想说,布鲁斯·韦恩曾是我的亲密好友,但也是我在地球上所见过最危险的人类——即使他没有任何超能力,”超人承认道,“如果蝙蝠侠不想让我们发现什么东西,或是他想转过头对付我们所有人……我认为他能够成功做到。”

  “这是很高的赞誉。”神奇女侠说。

  “或是诋毁,”克拉克苦笑道,“我也并不希望这是真的……即使我心中有一部分仍希望我的旧友还活着。”

  “还有件事我想知道你的看法,”戴安娜看着他,“关于迪克·格雷森,你所见过的罗宾是他吗?”

  “……是的。”

  “那你认为,关于闪电小子带回来的某些传言——”

  克拉克叹了口气。“不。”他打断道,同时用力摇了摇头,“我承认布鲁斯很危险……但他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做那种事。”

  “人或许会变。”

  “但不是这个。”他笃定地说。

  于是戴安娜站起身,朝着超人点了点头。“那么如你所说。”她说,“事实上我是想通知你,昆西·夏普已经清醒并做好准备接受询问了……我觉得你已经听见了?”

  “清清楚楚。”超人也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希望他能给我们些有用的消息……对了,康纳怎么样?”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耳朵。”女侠露出一个微笑。“莱克斯·卢瑟不久前刚从卡德摩斯发来报告,超级小子已经完全恢复了,看上去正迫不及待准备接受他的下一个任务。”

  “那么就如他所愿,”超人再次回头望了一眼屏幕上的露易丝,“恰好还有一些圣战的残余需要肃清。”

  

  -

  

  /哥谭,骑士体育馆旁/

  

  “嘿,别这样啊,小脉,”康纳·肯特自信地推了推他鼻梁上架着的精心挑选的墨镜,顺便拽了一下自己皮夹克的领口,“我觉得这身打扮还挺不错的。”

  “是啊,我现在看出那枚子弹连着你的时尚感也一起射掉了,或者是让你的脑子和眼睛直接穿越到了上世纪。”巴特·艾伦朝着自己的队友做了个鬼脸,康纳心想他脑子里八成又冒出了什么类似“康纳时尚感之墓”的奇怪画面。

  “我这是乔装打扮,”康纳不认输地反驳,“鉴于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超级小子长什么样子了。”

  “是啊,”巴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是谁都有在联合国直播时候被枪击的经历。”

  “好了,我知道你还在介意这件事——”

  “你在全世界面前给超人挡了颗氪石子弹!”巴特有些控制不住地喊起来,即使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年,那些痛苦的回忆还是历历在目,“而你,恕我直言,是除了超人以外最不应该干这事的人!你差点就死了——”

  “我没有,不是吗?”康纳赶紧举起双手安抚自己的队友,“而且那事也不算是毫无收获,至少让我们认清了对我们来说的一大威胁——”

  “对我们,还是对超人自己?”巴特打断他,然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当成某种工具或物件,而你——恕我直言,我觉得你花了太多工夫想试图获取超人的认可。”

  “我能否认吗?”康纳苦笑一下。

  “你胸口的伤疤可不会代表你否认,”巴特撇了撇嘴,“要我说,你这种状态只有一种解决办法……”

  “什么?”

  “谈个恋爱。”巴特仰着头抬着下巴,试图作出居高临下提出建议的人生前辈模样,“帮你这种迷途的青少年填补心灵的空白。”

  “你能少看点电视相亲节目吗?”康纳叹了口气。

  “不能,抱歉,”巴特说,“这是个真诚的建议,好好想想。”

  “好吧,好吧,在那之前,”康纳推了推巴特的肩膀,“你能先用你的神速力解决一下我们的任务报告吗?”

  “真的?我来?”巴特眨了眨眼睛。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难的,”康纳耸耸肩,“任务大获成功,哥谭河边萨默西特的‘复仇’组织成员全部逮捕归案,没什么好说的——沃利每次就都能做得很快,和沃利一起出任务从来不用担心这个。”

  “沃利是沃利,我是我,”巴特气哼哼地说,“我的思考速度太快,文本输入的速度跟不上我的大脑。”

  “换言之,错别字很多,我知道,”康纳说,“所以我建议你回头多检查几次,看,那边就有家咖啡店,不如我们去慢慢坐着喝杯咖啡——”

  还没等他说完,被他们盯着的那家咖啡店就突然传出一声带着消音器的枪响——在嘈杂的街道上不仔细听很难被注意——但显然对两位少年英雄来说并非如此。

  “你知道,当他们每次批评做事欠考虑这事的时候,他们指的是我们两个人。”巴特快速地拍了拍康纳的手臂,“或许我们真该像他们说的那样找个参谋角色带队了。”

  “你等会儿,”康纳一把将眼看就要助跑奔出去的脉冲给拽了回来,“我现在就要开始考虑事情了,并且准备提醒你一下,还记得身份保密原则吗?”

  “哦,完蛋。”

  “记得就好。”康纳放开他,“低调些,先去看看情况。”说着他俩便一起偷偷摸摸走到咖啡店的玻璃窗边,窥探着里面的样子。

  ——持枪的暴徒总共有三个人,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性物件,领头的那个正拿枪抵着柜台经理的脑袋,逼他为他们打开什么东西,另外两人则站在两边,用步枪的枪管随机扫过坐在咖啡馆中的顾客。刚刚的枪响看上去是一声警示,暂时还没有平民受伤。

  “抢劫咖啡店?也太蠢了,你看过《低俗小说》吗?”巴特念念叨叨地说。

  “少说两句吧!说不定他们和‘复仇’也有关系。”康纳拿透视眼扫描了一下被歹徒明显关注着的后门,“…这里和骑士体育馆是连通着的,好像里面正在举办什么选举活动——到处都是人。”

  “真棒,所以这里才是恐怖组织的计划中心。”巴特说。“这算中头彩吗?”

  康纳没理他。因为在持枪歹徒准备伤害平民的时候聊天肯定不是个好主意。看上去那两个负责威胁顾客的家伙正准备找几个倒霉蛋开刀——咖啡店里顾客本来就不多,而他们很快挑中了其中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家伙:一个身边摆着拐杖的年轻瘦削的男孩。

  “可以别弄坏我的笔记本电脑吗?”男孩小声恳求道。但没人理他,那个拿着枪逼近他的歹徒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而那个被提及的一看就很贵的笔记本电脑也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康纳和巴特忍不住肉疼地咧了咧嘴。

  “好了,现在就是这么回事,经理先生,”歹徒连拖带拽地把男孩拎到柜台前,用一把手枪指着他的脑袋,“您要是不给我们打开通向体育场控制室的门,这个可怜的小瘸子就没命了。”

  “他们要去控制室!他们当然要去控制室!”巴特小声喊起来,“咱们得做点什么!”

  “好吧,好吧,”康纳努力转动着自己的大脑——拉奥啊,他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当什么随机应变的智囊团的角色,“我从正门进去吸引他们注意,顺便解决胁迫那个男孩的家伙,而你,用神速力从桌子底下钻过去,抢走柜台后面那两个家伙的枪,明白?”

  “桌子底下?”巴特的脸皱成了一团。

  “身份保密!”康纳小声提醒。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得很快。多次合作让超级小子和脉冲产生了某种天然的默契,在康纳大摇大摆地推开挂着“暂停营业”的大门,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时,脉冲就字面意义以一阵风的形式刮了进去。这时康纳借着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空隙直接冲向他为自己定好的目标,一拳捣向那个胁迫男孩的家伙的手臂,把他的枪给打飞了出去,接着用一个(轻柔的)头槌将他敲晕在地。这时柜台后的两人总算有所反应,试图用自己的枪攻击康纳,却发现自己的手里早已不知何时变得空空如也,下一秒他们两人也被康纳和巴特一人一拳击倒在地。

  “搞定。”康纳小声说着,一边转向那个由于脱离了支撑而坐倒在地上的男孩。

  ——但他没想到自己转过头时会看见他所见过最令人惊叹的蓝色眼睛。

  康纳觉得自己全身的机能都停顿了一下,接着涌上来的是从全身各处攀升至脸部的怪异热度。他试着说点什么,或者像往常在女孩们面前一样耍个帅,但却好像被那双眼睛钉在了原地,什么也干不了。

  “小心!”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声音来自眼前的男孩,再下一秒一根拐杖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径直砸向了他身后的另一个家伙,他转过头去看,恰好看见手枪从那人手中摔落下来,而那家伙则直接被拐杖砸得连人带椅子摔翻了过去。

  “哇喔。”康纳小声说。

  “我们都没注意还有一个人!”巴特一边跑过去把那家伙制服在地一边喊着总结道。“谢谢了!”

  康纳再次把头转向地上的男孩——这次他好好看清了他的脸,他尾端翘起的黑色卷发、有些孩子气的五官——圆圆的蓝眼睛和薄薄的嘴唇,还有像是很少晒太阳似的苍白皮肤和很难看得清楚的小小雀斑。

  “哇喔。”康纳又说了一次。

  “谢谢你救了我。”男孩开口了,他的声音柔和又清亮,接着他朝康纳露出了一个微笑,康纳感觉自己的耳朵更热了。“提姆·德雷克。”男孩坐在地上朝他伸出一只手。

  “康纳。”康纳笨拙地握了握那只手。

  “还有巴特!”那两只手上又出现了另一只手。

  “行行好,”提姆·德雷克说,“能帮我把我的拐杖拿回来吗?我还挺依赖那东西的。”他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那可爱的微笑。

  “喔!当然,当然!稍等!”康纳一边大喊着一边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转过身,把那根拐杖取了回来,他能感觉到巴特的目光在这过程中一直黏在他身上。

  他将拐杖还给提姆,试着想扶他起来,但被拒绝了。提姆·德雷克熟稔地把自己撑起来的动作就像只轻盈的小鸟,顺着惯性他直接坐回到了身后最近的沙发椅上。

  “呃,嗯,”康纳突然觉得自己肩负着找点话题的重大责任,他挠着脑袋,把被巴特认为品味奇差的墨镜抬起来戴到头顶上,“很、很抱歉你的电脑被摔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他觉得不出意外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得像个愚蠢的番茄。

  巴特在旁边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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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黑文,耶鲁大学/

  

  对英语系大三学生约翰·卡洛韦aka杰森·陶德来说,校园游行这事有好有坏。好处是,鉴于这类事情往往跟他屁点关系没有,此时格外空荡荡的学院图书馆就成了他自己的游乐场;坏处是,某些老师非得挑这种时候和你约一场明显别有用心的饭局,你就不得不拖着自己到处是毛病的身体穿过拥挤的、人头攒动的校园。

  他讨厌人群。

  杰森走过一串写着“和平?恐惧?”“积极和平政策的尽头是暴政”“我们距JLA全球独裁还有多远?”“神明正在倾听你”等诸如此类字样的标语和横幅,转动身体躲过五六个从他眼前边喊边跑过去的情绪激动的学生,总算找到了那条他所熟悉的无人小道。然后他停下来,贴在墙上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感觉自己的脑侧开始习惯性地隐隐作痛。

  他真的很讨厌人群。

  阿尔忒弥斯选的是管理学院门口那家最少有人去的墨西哥餐馆——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们需要私人空间,好用来讨论一些与哥谭还有他自己直接相关的现实性话题。但事实是,自从超人在联合国发表过他那些所谓的和平政策演说,他就再也不相信地球上任何一个非含铅密闭空间的地方拥有什么“私人”的概念。

  神明正在倾听你。

  操他妈的。

  

  ——还是那句话,阿尔忒弥斯对出于任何目的挑拨别人的痛处这种事并不热衷。但这显然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她现在坐在被清过场的餐馆阁楼包厢,等着她自己的学生,身边还坐着拥有读心能力的火星少女梅甘·摩斯。

  “我们…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就连习惯了精神交流的梅甘也开始不安地捏起手指,她知道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严重的隐私侵犯,而讽刺的是,几十米外的校园中正有上百个学生举着标牌反对这一切。“联合国之前发布的超能力者条款中有明确的对心灵感应能力的限制。”

  “条款是条款,但谁都知道,当你有了超人的许可,你就有资格做任何事。”阿尔忒弥斯在她们的精神链接中表达道——而显然她自己也对这种论调不是很舒服。“而且…不得不承认,约翰的确很可疑,我们后来仔细追索了他的过去历史与支付学费的来源,发现他的材料虽然没什么可挑剔的,但可透露的信息几乎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就像是有什么人在刻意掩盖另一层东西——至于他与凯恩的联系,我们都发现早在凯恩回到哥谭之前就已经发生,他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样的大人物……还有——”

  “他从不摘下自己的口罩。”梅甘帮她接下去。“这就是他一开始吸引你注意的原因不是吗?根据经验……这很可能意味着他在遮掩某种超能力,或是其他的什么。”

  “不只是这个。”阿尔忒弥斯无奈地笑笑。“他……事实上你很难不去注意到一个像这样的学生,他身体很差,常常请假缺席,但从他出席的讨论和他交上来的作业来看,他对很多事物的看法非常惊人。”

  “你很喜欢他。”

  “嗯哼,不是每天都有学生写论文论证萨德侯爵*的成就仅限于他的语言符号系统,而侯爵本质上却只是个通过幻想博取关注的孩子。”

  “……这太难懂了。”

  “意思是有的老师会因此恨死他,但我的确很喜欢他。”阿尔忒弥斯耸耸肩,“但工作是工作,我始终是小队的一员。”

  说话间由远及近的脚步便从楼下传了过来——但不仔细去听很难注意得到——约翰的个子不小,但他的动作意外地非常轻盈,就像是本能性地不去引起他人的注意。

  很快被她们反复谈论的男孩便出现在了楼梯口——微微驼着背,裹着不起眼的灰褐色外套,仍然戴着他标志性的黑色口罩,露出来的钢蓝色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坐在桌边的两个人。

  “坐吧,”阿尔忒弥斯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希望你不介意我今天带了朋友来——这是梅甘。”

  梅甘笑着向他摆了摆手,但约翰显然对和陌生人缔结友谊毫无兴趣,他没有回应,只是动作僵硬地走到桌边,坐在阿尔忒弥斯的对面。

  “你的心理评估报告怎么样了?”阿尔忒弥斯问道。

  “……还在约时间。”约翰冷冰冰地回答。

  “他看上去不太舒服。”梅甘在精神链接里说。

  “……他一直都是这样。”

  “就算吃饭也不准备摘下口罩吗?”阿尔忒弥斯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什么喜欢的菜你都可以点。”

  “你叫我来才不是为了吃饭的,”男孩抬起眼睛瞪着她,接着又充满敌意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梅甘——对于火星少女可爱迷人的人类女孩形态,这往往并不是年轻男孩们的通常反应,“想问什么就问吧。”

  阿尔忒弥斯叹了口气。

  “你从来都没什么给人面子的概念,是吧?”阿尔忒弥斯抹了下自己的头发,“好吧,好吧……是关于凯恩先生。”

  约翰没有说话——那副巨大的口罩很好地挡住了他可能表现出来的反应。

  “我知道我跟你提过一些,”阿尔忒弥斯小心地选择着用词,“但…我们希望能知道更多。”

  约翰眯起眼睛。“你们是什么,FBI之类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呢?”阿尔忒弥斯与他对视,“据我所知,凯恩先生的一些所作所为引起了正义联盟的注意。”

  “阿尔忒弥斯!”

  “没关系的。”

  “正义联盟?说真的?”约翰笑了一下,“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正站着几百个学生反对你们的政策吧?而且为什么伟大的正义联盟想知道鲍比·凯恩的事情?他们没什么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可做吗?”

  他在防备了。阿尔忒弥斯意识到。

  “对鲍比·凯恩你都知道些什么?”阿尔忒弥斯毫不退让地追问,她知道自己正在亲手剥离她作为大学老师的那层面具,她也知道一年前从库拉克开始掀起的战斗只是个开始——而年轻的哥谭人约翰·卡洛韦不是她第一个也不会是她最后一个伤害到的人。

  “不。”约翰猛地站起来,他摇着头,浑身紧绷。可以看出突如其来的气氛变化让他很不舒服——而阿尔忒弥斯只差一点就要因同情而退缩了。“我要走了,就算是你这也太离谱了,克洛克小姐。”

  阿尔忒弥斯并不着急——事实上她本就不指望从约翰的嘴巴里撬出些什么,火星少女坐在这里是有理由的——对此她并不觉得多么骄傲。她深吸了口气,在精神链接中向梅甘传达了信号:一个允许进行精神入侵的信号。

  梅甘的眼睛立刻开始发出绿色的光。

  

  就以往的经验来说,地球人注重个人独立性与隐私,因此他们的精神领域比起火星物种拥有更多的层级——它们经过筛选,以一种类似星球地层的方式层层铺展而开,最为简洁明快的部分往往位于表层,而那些更深刻痛苦的部分则被倾向于埋藏在内核深处,只有在被某种契机触发时才会浮上表面。

  梅甘曾经接触过许多地球人的精神领域,并在心中为他们贴上了她认为合适的比喻:康纳·肯特是单纯宽阔的天空、大海与洁白的实验领域,巴特·艾伦是飞速旋转变化的游乐场项目与奇怪的电视节目,阿尔忒弥斯则是某种自深渊缓缓旋出的烟雾般优雅的抽象理念。她用这种方式结交朋友和缔结关系,理解他人的一举一动。

  而今天不过是另外一次简单的意识接触。按照她们的计划,由阿尔忒弥斯用语言中的关键词触发约翰·卡洛韦精神中与此有关的意象,再由梅甘做一次快捷的浅层意识入侵,在捕捉到她们所需要的信息后就立刻撤离。

  

  但她没想到会看到的是这个

  

  她曾接触过痛苦,悲伤,憎恨,几乎所有她能想象得到的负面情绪,但她从未体会过……一种极尽栩栩如生的、具象化的痛苦概念,在眼前凝结成巨大的风暴,随时等着吞噬掉靠近它的一切。

  她看见人群,簇拥在小小的房间之中,围绕在一个什么脆弱细小的东西周围,腐败、邪恶的气味从他们的身体中向外渗透。她看见一面破碎的镜子里,比镜子更加破碎的男孩盯着自己的眼睛,脸上可怖的、渗血的烙印正拼命地嘶吼和大笑。

  她想到了她在书中读到的地狱

  “梅甘!”她听见阿尔忒弥斯在叫她,她感觉有箭茧的手指正轻柔地扶着自己的脖子——她倒下了吗?什么时候?

  而在这一切之后,那个被她无理窥探的男孩正保持着一种诡异的中立和冷漠,仿佛他百毒不侵,仿佛那所有的一切并非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仿佛他……对此早有准备

  

  

  “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火星猎手。”约翰·卡洛韦看着倒在地上的火星少女淡淡地说道——由于暂时失去力量,她的拟态也不再稳定,暴露出了绿色的火星皮肤。“这说明她会读我的脑子,是吧?”

  “你做了什么?”阿尔忒弥斯搂住怀中的火星少女,瞪着几秒前还和她姑且保持着正常师生关系的那个男孩。

  “什么都没有,”约翰无辜地耸耸肩,“搞清楚,明明是你们做了什么。”

  “那是什么?”火星女孩虚弱地出声,她努力让自己起身,好能直视着对面的男孩,“有…很多人,他们对你……”

  “绑架。”约翰·卡洛韦打断她,看起来正试图轻描淡写地把某种极度可怕的东西一笔带过,“哥谭。”

  不对。梅甘在心里说。不止如此。

  然后像是看穿了她们在想些什么,约翰歪过头,终于摘下了他黑色的口罩。于是梅甘看到了那个在破碎镜子中出现的男孩的脸——和他脸上早已结疤的烙印——一个大写的“J”。

  嘶吼。大笑。

  “够了吗?”约翰指着自己的脸颊,然后露出一个堪称残忍的微笑,“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天啊。”阿尔忒弥斯说,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

  而这并不是什么结束,更多更无穷的问题被牵扯而出——但她却不知道从何入手。此时此刻她唯一能肯定的就只有这是一个错误——他们已经走得太过了。

  至少该道歉,她想,她还能做到这个。但是就在她准备做些补救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他们都没能注意的时候由窗外扔了进来,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多年的战场经历让她能第一时间认出那种燃烧弹的样式,并凭借一种根深蒂固地本能将那个致命性的杀伤武器扔到最远,然后在爆炸时用身体死死保护住怕火的梅甘——这一切对火星人来说是致命的。

  她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显然这场学生游行本不该包括任何形式的热兵器

  

  而杰森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你足够熟悉一个人,你就能凭借那些细微的、彰显着某种特殊模式的痕迹在看到人之前意识到他的存在——所以他当然能认出那毫不试图掩饰的攀墙而上的脚步,嚣张地先拿一个燃烧弹打头阵的架势,以及刀鞘与坚硬的建筑表面快速摩擦的声响——毕竟他曾在超过一年的时间里几乎和这人朝夕相处。

  “我操。”

  当那个入侵者和他面对面相视时,他很确定自己和斯莱德·威尔逊同时说出了这个词。

  

  ---

  *萨德侯爵:法国作家,作品以极端的暴力、虐待情节闻名,代表作有《索多玛120天》等,sadism一次就是来源于萨德的姓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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