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family】黑箱之城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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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对所有人来说,如今的哥谭已经成为一个黑箱:她以一种不同于世界上任何其他城市的规则运转,而在这每个齿轮之中,却无一例外都有已死蝙蝠的影子。


Notes:

*阿卡姆+不义混合AU,《阿卡姆骑士》结局三年后。

*本章含绿红、birdflash友情向,sladejay亲情(?)向;

*是的,哥谭市所有的密闭建筑都是含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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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  复活节的死者

  

  

  #732829事故案件档案(节选)

  受害者姓名:弗兰克·博伊斯

  时间:2020年4月12日,凌晨3:49

  地点:迪伦大道主道,红绿灯下

  事故经过:肇事者兼受害人醉酒驾车,加速撞向路旁的奥尔兰多酒吧外墙,导致自身多处损伤,除此以外,无其他人受伤或死亡。

  目击者:奥尔兰多·杨,奥尔兰多酒吧所有者

  报警人:同上

  伤情概述:1)双侧眼球损伤缺失;2)双侧胸膜广泛严重粘连,呼吸功能严重障碍;3)右手臂、右腿骨折;4)肠系膜损伤;5)皮肤损伤致瘢痕形成达体表面积60%以上。

  承接主治医师:亚历山大·坎贝尔,埃利奥特纪念医院

  ……

  

  “老天啊,”哈尔拿着巴里递给他的那份报告,“他是被三辆车一起来回碾了几趟吗?比起这个我宁愿死于飞机失事,真的,那样还爽快一点。”

  “你不会死于飞机失事的,哈尔。”巴里翻了个白眼。

  “所以这就是你们说的‘入手点’?”哈尔比了个引号,“我们调查一个醉驾倒霉蛋是怎么死的,然后就能找到氪石藏在什么地方?”

  “我们是在验证一个理论,”巴里叹了口气,“如果昆西·夏普说的是真的——博伊斯的死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单纯——那其背后的操作者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藏匿氪石的人。”

  “你是指蝙蝠侠吗?”

  “我可没这么说。”

  “超人看上去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说只是个理论。”巴里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但看上去不像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东西——鉴于这叠资料里恰巧就少了那份伤情鉴定的文档,而他的主治医生也碰巧在那件事之后决定退休移民到澳大利亚。”

  “两年前的4月12号是复活节。”哈尔突然掏出手机开始上下划动。

  “什么?”

  “噢,动动脑子,巴里·艾伦探员,”哈尔耸耸肩,“这可是个大日子——没人会忘记一个在复活节丢了两只眼睛的人。”

  “嗯……”巴里摸着自己的下巴。“有点道理,所以你的看法是?”

  “一个人在车祸里被压坏两只眼球的可能性有多大?”哈尔学巴里的样子摸着下巴,“你是专家,你来说。”

  “很小,但不是没有。”巴里说。

  “我的看法是,如果你目击了一场车祸,而这人的两只眼都被碾坏了——那会是你第一件注意到的事,然后你这辈子永远也不会把这玩意忘掉,”哈尔岔起自己的胳膊,接着把文件拖到自己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上面目击者的名字——奥尔兰多·杨,“而不出意料的话,这位杨先生也不会例外。”

  “所以你会去亲自找他?”巴里挑起眉毛。

  “如果他的反应不对……我觉得有目的地挖出一个人眼球的可能性总比车祸要大一些?”

  “这是个危险且不负责任的假设,绿灯侠。”巴里指出,“除非有一份带照片的完整伤情鉴定作为佐证——而这也是我要去找的。”

  “当然了,”哈尔·乔丹露出一个微笑。“合作愉快,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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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市,奥尔兰多酒吧/

  

  “生意不太容易,哈?”身穿皮夹克的英俊棕发男人把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环视着空间不大的酒吧里稀稀拉拉坐着的顾客。

  “能怎么办?”奥尔兰多·杨擦着手里的高脚杯,“现在有点脑子的都往阿卡姆城跑,不过还好,总能凑合过去的。”

  “即使这样也不换个地方?”哈尔·乔丹用一只胳膊撑着脑袋,随意地用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你知道,要是我的话,就跟着一起搬到北边去,房租只是小事,你懂吧?况且你这家店面好像也不是很太平。”

  奥尔兰多·杨停下了擦玻璃杯的手。“您在说些什么呢?”

  “我喜欢到处和人聊聊天什么的,”哈尔悠闲地玩着杯子里的小伞,“听说你这里两年前发生过些事……出过人命?提醒一下,复活节,车祸?”

  “哈哈,那个啊。”奥尔兰多·杨干笑几声,然后环顾四周,立刻凑到哈尔的面前低声说起悄悄话。“拜托小声点,本来生意就不好……就别搞我了。”

  “喔,抱歉抱歉,”哈尔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巴,然后也跟着低下头来,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嘴巴,“我就是有点好奇,你知道……我有个兄弟那天碰巧在那附近,跟我吹牛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点一手消息,哈?”他说着还朝奥尔兰多眨了一下眼。

  “你那兄弟消息可够灵通的,”奥尔兰多以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哈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倒霉蛋开车开不好把自己撞死了,那时候我刚关门,还好当时没站在门口。”

  “没什么特别的?”哈尔挑了挑眉毛,“我的兄弟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在对面看见他们把那人抬出来……”哈尔做了个想呕吐的表情,然后把两只手圈起来,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想起什么了吗?”

  奥尔兰多仍是一脸困惑和警惕。“哥们儿,听着——”

  哈尔故意作出失望不已的样子:“我以为你看到了,是你报的警,不是吗?喔,又或者……你并没真的见到整个过程,是吧?你撒了谎,或者有人叫你撒了谎?”哈尔步步紧逼,“你知道被警察知道你做假证会怎么样吗?”

  “操他妈的,你是个条子?!”奥尔兰多猛地后退,把手里的抹布甩到一边。“那破事都过去两年了,我怎么能他妈记清楚?!”

  “嘿,嘿,冷静点,哥们儿,”哈尔举起双手以示无害,“不是说了吗?只是好奇,我也不算是条子——呃,应该不算吧。”

  “你要是想挑事……”

  “都说了我不想,”哈尔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然后站起来,拉好自己的夹克衫,“行啦,不欢迎的话我就不呆在这里了,反正……祝你有个好生意?”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不远处一抹金色的影子风一样消失在一个小巷的深处,哈尔也紧跟着走了过去。

  “怎么样?”巴里问。

  “Bingo。”哈尔竖起大拇指,“你那边呢?”

  巴里苦笑一下。“死胡同,”他说,“伤情鉴定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所有跟这事有关系的警察都一问三不知,纸质档案也不翼而飞。”

  “什么都没有代表的确有什么。”

  巴里不得不赞同:“最糟糕的猜想:这是场有目的性的虐杀,某个这城市里统治性的力量正在掩盖那个凶手……而这或许不仅仅唯一的,更何况那个力量很可能拥有氪石。”

  “而那东西到现在都没人能找得出来,你们提到的那个‘红’,你觉得是他干的?”

  “我不知道地下世界的统治者还有没有精力操纵警局内部的工作。”巴里叹了口气。

  哈尔突然想起了什么:“两年前的复活节……那时候的局长还是戈登?”

  巴里盯着自己的好友:“你又开始做假设了。”

  “这很可能不只是假设,”哈尔回击道,“而你也知道。”

  “我觉得我们就像在淌过一滩泥水,”巴里把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而谁也看不清底下有什么。”

  “怎么,伟大的闪电侠害怕了?”哈尔挑了挑眉毛。

  “倒是你害怕吗?”

  “绿灯从不害怕。”哈尔挺起胸脯。

  “也不知道是谁在疯人院地下被吓得嗷嗷乱叫。”

  “嘿!那是修辞——修辞!”哈尔喊着。没注意不远处巷角的摄像头正转到他们的方向,猩红的细小灯光在镜头上悄然闪烁。

  

  -

  

  托生意阑珊的福,把顾客全都赶出去只用了奥尔兰多·杨十几分钟的时间。接着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门窗的好几道锁全都一一锁好——这至少能给他留出一点时间,好来打包必要的行李。

  不幸的是,在把门上的最后一道锁链上好后,他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吧台上已经蹲守着一个头戴黑色鸟嘴面具的瘦削人影,他手中伸缩长棍的顶端正映着外面透进来的月色闪着银光。

  奥尔兰多顿时感到两腿发软。

  “……红。”他用打着颤的声音叫道。

  “急着到哪去呢,奥尔兰多?”红罗宾轻轻歪了歪头,接着优雅地从吧台落到了地上,一步一步朝着门边的奥尔兰多走过来。“把赚钱的机会白白放过,这可不像你。”

  奥尔兰多努力做着深呼吸,最后认命地长叹了口气。“……你都听到了。”红的耳目无处不在——谁都知道这个。

  红罗宾在他面前站定,用薄薄的嘴唇扯出一个微笑,他露在外面的下半张脸年轻得惊人。

  “……我搞砸了。”奥尔兰多·杨闭了闭眼。

  “的确,你搞砸了,”红罗宾说,“但也不全是你的错。”

  “所以那人真是个条子?”

  “比警察更棘手些。”红罗宾轻柔地耸了耸肩,“但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有点失望——特别是你的应对方式竟然是独自逃跑,而不是向我寻求帮助。”

  红罗宾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沉着温和,但奥尔兰多仍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战。“……你会怎么处置我?”

  “别说得这么难听。”红罗宾转过身,又重新走回到吧台前,然后不知道从哪抽出一份文件。他招了招手,示意奥尔兰多过去。“只是想办法为你谋取更好的生存空间。”

  奥尔兰多战战兢兢地打量着那份文件。“……店铺转让书?”

  红罗宾的脸上仍然带着那个小小的、貌似真诚的微笑。“只不过那生存空间不是这里了,还有其他更合适的人想在这儿做生意——至于你自己,远走高飞是个好主意,但如今所有人都在超人的注视下生活,你得好好考虑自己的落脚之地——关于这个,我有些相对专业的建议。”

  奥尔兰多·杨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抿抿嘴唇,接着毫不犹豫地在转让书上签下了名字。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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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谭,英里游乐园/

  

  沃利·韦斯特看着每日烟花秀的最后一串烟花描摹着天马的形状、如同彗星般划过漆黑的天际。接着那些光与地面上的欢呼一同渐次归于沉寂,广播开始播放悠扬的音乐,温和友善的女声宣告着游乐园即将关闭的通知。

  就在沃利将今天划归为又一个毫无收获的夜晚时,他听见了自身后传来的窸窣声响。他回过头去,看见一个亮蓝色的修长身影坐在售票亭花哨翘起的屋檐边,双腿在空中轻轻摆动。而那人湛蓝的双眼正带着一丝笑意,自上而下地望着他看。

  “你在那好几天啦,沃利,”迪克·格雷森用他特有的轻佻明朗的音调说道,“很多人都跟我说,有个帅气的红发先生每天都在这守着烟花秀的结尾。”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沃利说——这话在此情此景下由他之口说出总让他有股怪异的违和感,“又见面了,迪克。”

  “没有人陪着你吗?”迪克露出一个微笑,“我是说,已经有不少女孩都在讨论你到底是不是单身的了。”

  沃利的脸上飘过一抹红晕。“不,我只是,想来这儿散散心——你们的烟花很美。”

  “谢谢。”迪克耸耸肩,即使坐在那种奇怪的位置,他的姿势也总是自洽而优雅。“那都是我的得意之作呢。”

  “那是关于什么的,那些烟花?”沃利走近迪克所在的位置,“我已经连看了好几天,好像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主题,似乎是在试图传达什么东西。”

  “你觉得呢?”迪克歪过头,“在你看来,那是关于什么的?”

  沃利回过头,不自觉地望向已经空无一物的天空,但他仍能借助这漆黑的画布回想起那些梦幻般的场面——淡紫色的天马、绿色的飞龙以及红色的鸟儿。

  “一个梦?”沃利任凭那些未经斟酌的话从他嘴中吐出来。“一个想要飞起来的男孩的梦。一个单纯无暇的世界,不为任何麻烦和痛苦所困……就只是飞翔。”

  他把头重新转回去,对上迪克·格雷森迷人的蓝色眼睛。“这让我想起我过去的一个朋友。”

  迪克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一秒,但已经足以被极速者捕捉得到。“想跟我说说吗,关于你的那个朋友?”他问道。

  “他……很酷,”沃利也笑了笑,接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几乎是我见过最酷的家伙之一,他喜欢高空运动的程度就像我喜欢跑步,所以我们总喜欢一起出去乱晃。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直到最近我才又重新找回他的动向……但很多事变得和曾经不一样了,我们彼此缺席了太多时间,导致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重新接近他。”

  迪克·格雷森仍以那真诚坦然的目光望着他,但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很淡,这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高深莫测——这让沃利想起罗宾在思考时也喜欢摆出这副样子。

  迪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也变得不一样了,是吧?”

  “但总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我是这么觉得的。”沃利马上说。

  “或许你的朋友会说……很多东西已经回不去了。”迪克说,他说话时不自觉地半垂下眼眸,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时间会改变很多,比你想象得更多。”沃利知道自己没听错迪克声音里染上的悲哀,他也知道这话已经被太多东西一次又一次印证——从超人不再出于某种纯粹的目的而战斗开始,从他们这些一度满腔热忱的孩子成为某种政治势力的代名词时开始,这个他们生存的世界本身也已经与过去大相径庭。

  “或许吧,”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只希望他可以过得幸福。”

  “我想…他对你也是这么希望的。”迪克轻柔地说。然后他看着沃利转过身,稳步地走向游乐园的出口——闪电小子如今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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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绝情啊,迪基鸟。”提姆的声音从迪克耳中的迷你联络装置中传过来。

  “比你好一点,”迪克叹了口气,轻巧地跳进下方售票亭的窗口中,顺手把窗户在背后锁紧,“你知道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吓人了吗?‘红’?”

  “我一向采取怀柔策略。”提姆冷静地反驳道。

  “情况有多糟?”迪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他们盯上了博伊斯的案子,”提姆说,“比我想得要更早一些——看来是昆西·夏普在其中有意引导。”

  “我们该对此担忧吗?”

  “如果你指的是那个案子的证据——那么在这世界上掘地三尺也没人能找得到,”提姆毋庸置疑地回答,“我担心的是他们会顺藤摸瓜找到些别的东西……又或是被逼入绝路采取极端策略。”

  “我明白了,我也会注意的。”迪克无意识地转头望向闪电小子离开的方向——那里现在已经空无一物,“……我还注意到这是私人线路,鸟宝宝,你有什么秘密想分享吗?”

  提姆在另一侧沉默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声很浅的叹息。“你应该能注意到B在谋划什么东西。”

  “B永远都在谋划什么东西。”

  “背着我们所有人。”提姆强调。

  现在轮到迪克陷入沉默了。“……没人能真的背着我们谋划什么东西,提姆。”

  “蝙蝠侠能。”

  “……好吧,好吧,我明白你的观点,”迪克闭了闭眼睛,“但你知道B永远不会伤害我们的对吧?你相信他吧?”

  “当然!我知道,只是……不管他表现出来的怎么样,但B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我只是担心…我不想他伤害到自己……”

  “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真的处于一个好的精神状态,提米,”迪克指出,“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

  “好吧,有道理。”提姆疲惫地表达认同,迪克有理由相信这孩子大概又有很久没睡过觉了。

  “那么……至于另一件事,”迪克转移话题道,“咱们家的藤校生准备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哦,关于这点,这就不得不提到我使用私人线路的另一个原因了,”提姆说,他的声音总算轻快了一点,而里面不知怎么迪克还听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他现在正跟一个B肯定不会喜欢的家伙待在一起。”

  “什么?”迪克皱起眉,“小翅膀不会跟谁待在一起,一般人想靠近他半径十英尺都要……噢,噢。

  “还要提示吗?”提姆火上浇油地说,“橙色和黑色?”

  “不用了,谢谢,”迪克翻了个白眼,“好吧,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至少斯莱德永远不会想伤害他,上次他把他保护得很好,连B都得承认这点。”

  “这话可别让B听见。”

  迪克忍不住笑了一下。“当然了。”他说,“嘿,去休息吧,提米,这城市离了你也能运转。”

  “我对此深表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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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黑文,某公寓/

  

  阿尔忒弥斯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约翰·卡洛韦正坐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双腿蜷缩在胸前,用他冷冰冰的钢蓝色眼睛盯着她看。她注意到他没戴口罩或任何试图遮挡他脸上伤疤的东西。

  对自己怪异的处境迷惑了几秒后,她总算回想起了陷入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丧钟。

  她猛地从自己躺着的沙发上坐起来,但一阵剧烈的头晕顿时席卷了她。她低下头,用手使劲按住自己的额角。

  “悠着点,克洛克小姐,”她听见自己的学生在旁边毫无同情心地说,“斯莱德之前那下把你的脑袋磕得不轻。”

  她浑身疼痛,脑袋发晕,但她也足以捕捉到刚刚话里的奇怪之处。

  “……你叫他什么?”她在模糊的视线中望向仍然蜷缩在一旁的约翰,然后之前的那些片段逐渐在她脑中拼凑到一起,她心中的不安随着意识的清醒开始越扩越大。“等会儿,这里是哪里?”

  “我的安全屋。”另一个声音插入进来。阿尔忒弥斯顿时不可控制地战栗了一下——那声音低沉、危险,在不久之前还漫不经心地谈论着她与梅甘即将到来的死亡。她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丧钟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他们所在的咖啡桌旁,没有面具,没有覆盖全身的盔甲和武器,手里还端着一个装三明治的盘子和一杯水——阿尔忒弥斯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某天看见居家风格的丧钟,她不知道这场景到底该算是让人松一口气还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恐怖。

  丧钟——斯莱德·威尔逊——把他手里的托盘随意地放在咖啡桌上。所以这算什么,照顾伤患?别让她死了?生意的一环?

  “吃。”斯莱德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势指着桌上的食物。而他说话的对象……是约翰。好吧。

  “没胃口。”约翰闷闷地说。他的脑袋还是埋在他自己的膝盖上。不吃危险人物递来的食物——至少这点还是对的,但阿尔忒弥斯没法忽视约翰的态度就像是跟自己老爸闹别扭的孩子——这冷漠的臭小子什么时候还会有这种模样了?而且对丧钟,真的?

  “行吧,你知道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吗?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整个人给掰断。”

  “操你的,斯莱德。”

  “好啊,来试试?”

  阿尔忒弥斯又开始头晕了——显然不光是因为她的轻微脑震荡症状。眼前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围观青玉和她们老爸吵架的尴尬处境,以及她几年来大概从没真的了解过自己的学生。

  “……你们俩认识。”她沮丧地说出这个结论。

  “哦,我还以为我隐藏得很好呢。”约翰翻了个白眼,丝毫没试图掩饰言语里的讽刺——至少这男孩身上还有一点是她熟悉的。

  “丧钟是你爸?”她说出了下一句话,然后这就像投放了一个炸弹或者毒气在屋子里。她看见约翰翻了个更大的白眼,作出假装呕吐的模样;丧钟咳嗽了一声,很明显处于一种正在试图憋笑但没怎么憋住的状态。

  “我要把我的耳朵眼给戳烂。”约翰说。

  “怎么,你不像我吗?孩子?”丧钟说。接着约翰瞥他的样子就像是想把他给捅死。

  “好吧,好吧,他不是你爸,”阿尔忒弥斯继续按着自己的额角,“那么他是你男朋——”

  “克洛克小姐,把那个词说出来,我就把这间屋所有人杀了再自杀。”约翰不容置疑地打断她。而丧钟看起来笑得更厉害了。

  “他救过我,行吗?所以是的,我们认识。”约翰硬邦邦地说。

  “你指望我相信这个?”

  “而您自己又怎么样呢,克洛克小姐?”约翰毫不心虚地回瞪着她,“或者该叫你‘虎女’?”

  “好吧,那我们算扯平了,行吗?”阿尔忒弥斯再次揉了揉自己刺痛的额角,“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处置。”丧钟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好像这是阿尔忒弥斯说的什么笑话。接着他走过来,自然地坐在约翰所在的沙发扶手上。“你是他老师?”丧钟一边问一边用大拇指指着身侧的男孩。

  阿尔忒弥斯看不出他打的什么算盘——比起所谓审讯盘问他看起来更像是在……八卦?“我研究比较文学。”阿尔忒弥斯干巴巴地答道。

  “哼,”丧钟似乎思索着什么,“你知道这小子能背过所有的莎士比亚吗?你如果是他老师——”

  “啊闭嘴!你能少说两句吗?!”约翰在他身后咆哮。阿尔忒弥斯很难不注意有片红晕飘上了他的脸颊。

  “吃你的三明治。”丧钟撇撇头。

  “所以还没人回答我,接下来怎么办?”阿尔忒弥斯打算不理他们俩的废话。

  “托这小子的福,现在我的老东家八成要反过头来追杀我了,”丧钟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而托你那位逃跑的小火星人的福,正义联盟八成也要来追杀我了,所以咱们也不剩下多少选择了——你说说,什么地方自成一派,可以不被任何一方所控制?”

  “哥谭。”阿尔忒弥斯立刻给出了答案。“……但我个人不会把那地方称为是安全的。”

  “聪明人懂得随机应变,是吧,孩子?”丧钟回头望向约翰,随即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了?”

  “我好得很。”约翰低声说,接着把头往自己的膝盖间埋得更深了,他的手臂也支起来,用力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在那保持着看起来很不舒服的蜷成一团的姿势。

  “你的脸白得像张纸。”

  “我本来就长这样。”

  “火星人也和你们一起,”丧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紧盯着约翰,“……别告诉我你们对他用精神控制那一套了。”

  阿尔忒弥斯咽了口唾沫。“……只是很浅层的。”她的声音比她能预料的更心虚。

  “行啊,真棒,”丧钟叹了口气,“他脑子本来就一团乱,你们还在那瞎搞。”接着他站起身,凑到约翰身边,用两根手指敲了敲约翰头侧的沙发靠背——阿尔忒弥斯注意到这是他试图不出其不意触碰约翰的提示。

  “起来,去床上。”丧钟以他那发号施令的口吻低声说道,“你的药呢?”

  “……没带。”约翰总算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布满了令人不安的冷汗。“在宿舍。”

  “太棒了。”丧钟翻了个白眼,随即起身走入另一个房间,抱了一床被子和枕头出来,铺在阿尔忒弥斯身侧的另一个长沙发上。接着他重新走到约翰旁边,再次敲了敲他旁边的沙发。“把水喝了,去那躺着,我去给你拿药。”他言简意赅地说。“给我个位置。”

  “文学院宿舍顶楼,挂着禁止入内牌子的单间——如果那还没被烧了的话,”约翰起身坐到斯莱德为他准备好的沙发上,抱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水,“书桌最上面的抽屉。”

  “一小时回来。”斯莱德戴了个墨镜,用几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打扮成了个外表普通的中老年遛弯市民。“给我看好家,别太快把自己弄死。”

  “还有,”约翰叫住他,他的呼吸很明显地越来越沉重,“书柜底层……最左边的盒子,我要那里面装着的屠格涅夫的初版书。”

  “你是真不客气把我当跑腿的使唤是吧?”丧钟骂骂咧咧地把几把枪和匕首塞进自己肥大的市民伪装夹克里。约翰则只是费劲地耸了耸肩膀。

  “不准弄坏。”他补充。

  “……难以置信。”丧钟吼道,接着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

  

  而阿尔忒弥斯·克洛克仍然没完全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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